【酒茨】逢魔时 （短篇 其四）

*茨木穿越现代

*有原创角色注意

*没精打采吐槽向

*鬼王今天出场了吗？没有。

（四）

天气越来越炎热了。

你缓慢地转动钥匙打开房门，明明只是回自己家，你却生出了种彩票开奖前的紧张感。很好，玄关没人，沙发上没人，冰箱边没...等等，冰箱门为什么敞开着？

“茨木童子。”你痛苦地扶了扶额头。

那只被点名的鬼毫无给别人带来麻烦的自觉，此时他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，一脸认真地观察你的扫地机器人工作——这也是为什么你没有第一眼看见他的缘故。你开始庆幸你今天回来的早，冰箱前只积起了很小一滩水，而茨木童子，他看起来非常想尝试坐在扫地机器人上让它驮着他行动，就像邻居家的智障猫。

你认命地拿上抹布清理水渍，顺便把新买的啤酒补充进冰箱。“我以为你会远离那棵树。”你发自内心地抱怨着。很遗憾，茨木童子并没有听出来你语气里的冷嘲热讽，他甚至连眼神都不屑回你一个，只是随手指了指桌上开着的啤酒罐：“想喝酒了。”“哈！”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你，你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冰箱门，口气更加尖锐起来：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，你那相好的仿佛叫酒——吞——童子。怎么，分你口酒都不肯么？

“怎么可能！”茨木童子当然是立即站起来反驳了，没有什么比酒吞两个字更能牵动他的神经，“人类这寡淡的玩意儿怎么能与挚友的神酒相比！吾也常与吾友于大江山畅饮，只是...”茨木童子不说话了。

“只是什么？神酒喝多了屁股疼吗？”你想起一个污段子，十分嘴欠地接了句茬。自然，要是活到现在实际年龄起码一千多岁的茨木童子大人明显没有get到你的梗，他只是顿了顿，似乎在为突然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人类牵着鼻子走而感到懊恼：“只是...关你什么事！注意你自己的身份，人类！”他露出一副超凶的表情。

好好好，那你不就很棒棒。

气氛因为突然安静而陷入短暂的尴尬。你无语地望望窗外，今天你确实回来的早，太阳看起来还有好久才落山。所以这个茨木童子到底是来做什么的？

“昨天回去之后，挚友似乎很不高兴。”

倒是茨木先开口打破了沉默。你这次没有接话，只是默默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，假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——你还记得你的“身份”，准确地说是你还记得你家墙上的那几个洞。事实上，你的态度与茨木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，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，顺便又打开了一罐啤酒。那是我要喝的！你在心底叫嚣着。

“吾很难解释迟到的原因，只好就简说下山见了一个人类女子。”茨木童子用仅有的一只鬼爪抓了抓自己的大白毛，整个鬼显得非常得苦恼，“挚友对吾的说辞很不满意，斥责吾以后不要同人类接触。”我觉得你挚友说得对。你在心里默默为鬼王点了个赞，身体却快于脑袋的反应吐槽出了声：“哈，听上去就像你老爸似的，家教这么严。”

茨木童子听了这话不怒反笑，甚至露出了一脸称得上是可爱的表情：“挚友于吾，确实亦父亦友。”

大鬼将那小鬼带回丹波之际，大江山还是一副百鬼肆虐的景象。“听着，臭小鬼。在所有地界，成王败寇的道理俱是相同。本大爷帮不了你，还看你自己的本事。”大鬼说完这句话就走了，身后的鬼葫芦留下最后一丝瘴气，替这个奄奄一息的小鬼挡住了这一夜煞鬼。

新生的鬼子最容易被人欺负了去，偏偏这个小鬼百折不挠，一身是刺。拳打、脚踢、角顶、牙咬，愣是在这魑魅魍魉横生之地立足了脚跟。吃苦头的次数也常有，当然这时候小鬼也不会让对方太过好受。受了伤就挖处山洞一躺，许是鬼族天生自愈能力就强，撑过了热寒交迫意识恍惚的那一晚，往往第二天醒来又是一只生气勃勃的小妖怪。“想成为他那样的鬼。”小鬼常在心里如是想着。

再见到他是在很久以后。

那时的小鬼已初长成了大妖怪的模样，倔强、好战、不可一世。有蛊师觊觎他黑炎的力量，试图使计纳之为己用，却被小鬼识破，险些丧命。趁胜追击的小鬼循血迹味寻来，一股浓郁甜腻的血香气入鼻，抬眼望去，那蛊师正捂着伤处，倚靠在树下暂歇。暴怒的小鬼正擎起黑炎逼近，一手倏忽抓住了他的后领。

是那个红色的鬼。

“你输了。”大鬼平淡地说，冷漠的双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。小鬼听言更是怒不可遏，他听不得别人对他的否定，尤其是这个人的。“不可能！”大鬼依旧保持着紧抓着他的动作，再次重复：“你输了。”小鬼赤红了一双眼睛，直指树下狼狈不堪的逃亡者：“你看他那样子，明明吾是赢了的！”

终于，大鬼松开了提着他的手，捏起他的下巴看向他的脸：“连输赢是非都分不清的小鬼，有什么资格成为本大爷的对手。”那双绀紫色的眼里有不屑、有失望、有深深浅浅看不清的东西，小鬼一瞬间耳目清明。大鬼就势使妖力往他百会穴上一拍，一只赤黑色僵死的蛊虫顺着血液一道从小鬼的鼻腔中汩汩流出。小鬼控制不住地弯腰猛咳，余光却发现几米外的蛊师与树早已不见踪影，脚边赫然是万丈深渊。

“行了，跟上本大爷吧。这些使旁门左道之术的家伙们，也该治治了。”于是，大江山自此有王。

大江山的鬼王与他最忠心耿耿的鬼将，时常并肩作战，闲时也会短兵相接，过上几招，但更多时候两人只是安静地坐在月下对酌。年轻的鬼将终于知道，哪里有什么天赋异禀自愈非常，用鬼王妖力酿造成的神酒，既是佳酿可口，也是良药有方。

“等、等一下。”你开口打断了他，“我还以为鬼王是那种比较...呃、冷血的性格。”“没错。”茨木童子坚定地点了点头，脸上还残留着因为回忆往事而流露的温柔：“挚友确实非常冷静可怕，令年幼的吾心驰神...”喂喂喂，哪里冷静了！为什么你的故事里那个残暴嗜血的大江山鬼王也太温柔了点吧！而且你俩那听起来gaygay的氛围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单箭头吗！你的内心非常崩溃。在对无神论产生怀疑之后，你突然发现也许你对友谊这个词的理解也出现了巨大的偏差。

但茨木童子的目光是那么纯粹，使你不得不说出几句话来表现出回应：“呃，总之这个鬼王听起来还不错。”话甫一出口你便后悔了，你亲眼看见了茨木童子眼里迸发出的狂热，那是名为吞♂吹的狂热：“何止不错，挚友可是全世界最好的鬼了，他就像吾的灯塔...”

“可你之前说过他是个孤独的鬼。”

茨木童子突然闭嘴了。你意识到你可能说错了话，你们之间的气氛又重新陷入沉默。你试探性地递给他一罐新的啤酒，他恹恹地接过打开，一副低沉泄气的模样。

“...吾不喜欢与挚友喝酒，虽然神酒真的很美味。”良久，又是茨木童子先开口了。他还保持着喝酒的动作，声音因为埋在易拉罐里而显得瓮声瓮气。啊？你呆愣了一下，才想起他回答的是你最初的那个问题。

“不喜欢和他喝酒？可你明明很喜欢他。”

“吾当然很喜欢挚友！可吾也很讨厌与他喝酒。”茨木童子用利爪一下一下地拨弄着啤酒罐上的铁环，你发现他在纠结的时候小动作总是特别丰富，“吾友的酒量比吾好太多了。每次半夜酒醒的时候，吾都只能看着挚友独自对月默饮的背影。挚友说过，只有酒和明月才能抚慰他。所以吾讨厌和他喝酒，讨厌看见夜里那个独孤冷清的酒吞童子，因为...因为...”

因为这使你发现自己是多么无能为力。

你看着身旁这个郁郁寡欢的大白毛，意识到自己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理解得太狭隘了。对于茨木来说，酒吞童子如师若父、似敌是友。作为鬼子而生的他像一只敏感多疑的大动物，用尖牙利爪来包裹、保护自己，转头又将柔软脆弱的肚皮肆意掀给亲昵的人翻看。他是如此渴望从他敬仰的酒吞童子那里分得一丝一毫的注意，于是他亲近他、模仿他、赞美他，却从没有尝试过去理解他。

“茨木童子”，你第一次正视他，这个历史上的大妖怪的脸分明是那么年轻鲜活，“或许你该重新梳理下你对酒吞童子的感情了。”

“感情？那是你们人类的特权。”茨木童子苦涩地喝了一口酒，“在吾还没成为人类的时候，就已经学着怎么当一只鬼了。”

可你当的很好。你心里这么想着，于是你也这么说了。

那只白头发的大鬼怔怔地看着你，夕阳从他身后的窗户落下，背光的他被隐匿去了特征，使他看起来和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。良久，“谢谢。”他说，语气真挚而诚恳。

你俩碰杯喝完了最后一点酒，天色已近夜晚。你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消失在你眼前，像一个朦胧轻巧的梦境。

明天见。你们谁也没说出这句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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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写越感到失去当初想表达的东西了，所幸这篇文应该没有人记得。_(:зゝ∠)_

以及茨木的好我能说三天三夜。